(完)萧邦弃我另娶相府贵女,他继承皇位后,却君夺臣妻。

2024-3-1 13:06| 发布者: fuwanbiao| 查看: 102| 评论: 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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简介:萧邦说过,与我执手走天涯。他却娶了贵女,承了帝位,还要把我困于深宫。那年普华山上,杏花微雨,你说,天下之大,有我足矣。原来,是求不得天下,才有我足矣。1.宫女怜儿慌慌张张跑进来,“娘娘,皇上来了。”我手 ...

萧邦说过,与我执手走天涯。

他却娶了贵女,承了帝位,还要把我困于深宫。

那年普华山上,杏花微雨,你说,天下之大,有我足矣。

原来,是求不得天下,才有我足矣。


(完)萧邦弃我另娶相府贵女,他继承皇位后,却君夺臣妻。


1.

宫女怜儿慌慌张张跑进来,“娘娘,皇上来了。”

我手里剪着窗花,手一急,咔嚓一下,纸断了,就像我跟萧邦,这些年的深情厚意,全靠着回忆度日。

我白一眼怜儿,“来了就来了,合宫上下,他想去哪就去哪,我又拦不住。”

“娘娘,你高抬贵脚,挪挪身子,去恭迎皇上,除了玉云宫,也没有哪个小主敢惹皇上的,你行行好,别让奴婢们提心吊胆的了,皇上若是真不来玉云宫,才有你苦的时候。”

“我巴不得他不来。”

这是气话,却也是心里话。

“纯妃当真不想见到朕了?”

萧邦的声音,沉浊而透着几分冷硬。

殿内跪了一地,我把他们如数打发下去,毕竟,主子不懂事,受惩罚的,是奴婢,这宫里的死规矩,能把活生生的人,压得只剩一口气,我越渐痛恨深宫高墙,也同样,痛恨把我困于这里的,萧邦。

见我没起身,萧邦软了些语调,他坐于我身侧,牵过我的手,“云舒,一辈子那么长,我们就要这么针锋相对,咄咄逼人地过吗?”

我昂头看萧邦,宛宛而笑,“皇上似乎忘了,你说过的,三年之约,若三年后,我还想离宫,你会放我走的,明年入秋,就是三年之约了,皇上与我,何来一辈子?”

“云舒,你从前不是这样的,你侠骨柔情,你从前舍不得看朕有一丝丝的难过的,你如果出宫,朕该如何自处。”

“这还不容易,皇上陪我出宫。”我挑了挑眉,“我还记得,那年杏花微雨,皇上说过,聘我为妻,一生一世,浪迹天涯。”

“云舒,别闹了。”

“我没闹,我认真的。”

萧邦脸露愠色,他站立起身,“付云舒,这几年,朕这么迁就你,你就不能体谅一下朕吗?”

我继续剪窗花,“皇上那么为难,就不要来玉云宫了,左右不过一年,金口玉言,我相信皇上会放我离开的,老死不相见,谁也碍不了谁。”

萧邦彻底怒了,他夺过我手里的剪刀,狠狠摔在地上,“付云舒,你是没有心的,除了这破玩意,你心里,还在意过什么?”

我昂起头,对上萧邦的目光,鼻子泛红,“我倒是在乎过很多东西,普华山上的杏花,许我金玉良缘的少年郎,还有我未来得及出生,就夭折的孩儿,萧邦,我在意的东西,哪一样不是被你生剥活夺的,是你把我变成一个傀儡,反倒恨起我了?”

“对不起,云舒,对不起,我们还年轻,我们还会有孩子的。”萧邦环抱过我。

我推开萧邦,泪目如珠,“别碰我,我们没有以后,再也没有以后了。”

萧邦,你以为我不知道,我再也做不了母亲了,你以为我还是三岁的孩子,你哄两下,我就能乖乖倒入你怀里了吗?

萧邦被我推倒在地,他凝了许久,缓缓站起身,“付云舒,你不是想做侠女吗,从今天开始,玉云宫上下,罚三个月的俸禄。”

萧邦转身出去,我胡乱抓着地上的碎纸朝着他摔过去,“萧邦,你除了这一招,你还有别的能耐吗?”

怜儿进来,她扶着我的手,我才发觉,原来,刚才与萧邦争夺间,剪刀划破手心,渗着鲜血,我没有痛感,萧邦也没注意到。

怜儿替我包扎伤口,“娘娘,你又何苦呢,你与皇上这般,伤他一千,自损八百,伤的不还是你。”

我盯着手上裹着的白纱,心里冷冷的,“怜儿,把他上个月赏的那盒琉璃珠子,还有簪花,都赏下去吗。”

“娘娘,你还是留着吧。”

我摇头,“身外之物,留来何用。”

我与萧邦,曾经是有感情的,也到了非君不嫁,非卿不娶的地步,是他先向我抛了红梅纳礼,转身却娶了相府千金。

是萧邦在负了我之后,在我与人说亲之时,又与臣夺妻,强纳我进宫。

萧邦对我的那点缠绵爱意,在他一次次暴跳如雷,面目狰狞的时候,就消殆尽了,只是他自构深情而不自知而已。

2.

我叫付云舒,在京城这个贵人云集的地方,我挤破脑袋,也与贵女无缘,我是伯父养大的,我爹是位大夫,听说,我娘是侠女,他们一个救人于病难,一个劫富缓穷人。

两人情意相投,私定终身,在那个人人唾弃奔为妾的京城,娘过成了最自由愉快的妇人。

我六岁那年,青州发时疫,爹娘想都没想,就去了青州,却双双死在了青州。

伯父看着年幼的我,哭成个泪人儿,堂兄付青突然抱着我,“爹,以后我不会让人欺负云舒的,云舒就是我的亲妹妹。”

伯父还没来得及说话,伯娘就把付青扯开,“你一个小伢娃,懂什么,在这京城,养一个姑娘,跟堆金似的,谁养得起。”

伯父把心一横,“养得起也要养,养不起,还是要养。”

伯父只是护军参领,五品小官,一家子的用度,就靠他那点俸?,我们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。

付青却爱很疼爱我,他会把学堂上学得的东西,如数教我,以至于后来,我持枪捅了他的房子,他悻悻地骂着,“付云舒,你读过的书,都给狗啃掉了,哪有姑娘家动刀动枪的。”

我冲着付青调皮地笑着,“哥哥不是常说,我自是与寻常人家的姑娘不一样吗?”

如果没有切萧邦,我一定会活得恣意洒然,可惜,这世间,没有如果。

我九岁那年,伯娘以我身子孱弱为由,要送我上普华山习武,强身健体。

伯父反对,“哪有姑娘家习武的。”

“怎么就没有了,云舒她娘不就习武吗,云舒这些年自己弄的那些刀枪,哪里还像姑娘的模样。”

付青替我说话,他已经高了我一个头,“娘,你怎么就容不下云舒?”

最后,是我自愿上普华山的,像娘那样,浪迹天涯,是我的小志向。

我第一次见萧邦,就是在普华山上,他与我是同一个师父带的。

练功第一日,师父叫萧邦教我扎马步,萧邦白我一眼,“马步都不会扎,学什么武。”

我练功第三日,师父叫萧邦给我当陪练,萧邦冷哼着,“一个女娃,禁得住我一拳头吗,不陪。”

萧邦话不多,对着谁都怼,但是,他唯一敬重无尘师父。

那天,萧邦不知道怎么得罪了无尘师父,师父罚他扎马步,师父没喊停,他就不能停。

萧邦很固执,大概扎了半炷香的时间,我哄着萧邦,“师父又不在,你休息一会,我替你看风。”

萧邦却不领情,板着脸,“不用你管,走开。”

我撇着嘴,瞪一眼萧邦,“不管就不管,谁想理你。”

可是,师父临时有事,下山去,没想起萧邦这回事,萧邦就一直扎着。

下了大暴雨,萧邦纹丝不动,依旧扎着,抛开别的不说,这小子还是有些能耐的。

我看不过眼萧邦这般顽固,劝了又不听,只好替他撑伞,“哎,你怎么到普华山的,一定是你的性子太倔了,你爹娘送你上来的。”

萧邦没有说话。

我又说,“你家在哪,我兄长每个月都会来看我一趟,怎么就没有人来看过你?”

“你要是这般可怜,下次跟我下山,我带你回家里过年。”

“你才可怜,我一点也不可怜。”

我咧嘴笑着,“原来你还会跟我说话,我还以为,你只跟师父说话。”

萧邦白瞪我一眼,“起开。”

“我偏不!”

我说着,踢了一脚萧邦,萧邦扎了那么久的马步,原本脚就麻了,被我这么一踢,他踉跄地扑在地上,啃了一口泥浆。

萧邦恼怒,“付云舒,你找打是不是。”

“你打我啊,我告诉师父去。”我冲着萧邦挤眉弄眼。

萧邦勺了一手的泥浆向我摔过来。

我用伞当枪,萧邦赤手空搏,我们淌着大雨,踩着泥浆,淋漓尽致地打了一架。

当晚,萧邦发高烧了,他的房与我的房挨着,我听见他断断续续发出呻吟声,连忙去叫师父。

师父只是用一些我认不得的草药替萧邦擦身,然后又在他的房里点了浓重的熏烟,便作罢了。

我扯住师父的袖子,“师父,不用找大夫吗?”

师父望一眼床上的萧邦,摇了摇头,“不用,扛过就行了,明早还发烧,再请大夫。”

师父拍着我的肩膀,“放心吧,死不了,快去睡吧。”

我望着师父,“师父,他扛得过去吗,如果是我发烧,你也是这样任由我硬抗吗?”

师父轻笑,“你与萧邦怎能同一而论,你是个娇嫩嫩的女娃,萧邦就是个我捡回来的野孩子,总要承些苦难,往后的日子才过得下去,放心吧,师父心里有数,这孩子的福气还在后头呢,死不了。”

师父每每说到这个,就玄了,他时而说萧邦是个没人要的孤儿,时而又说,萧邦命里有贵气,非常人能驾驭的贵气。

我不放心萧邦,硬是守在他的榻边。

萧邦睡意迷糊时,他哭了,泪水顺着他闭着的眼角滑下,他喃喃着,“娘,不要丢下我,不要,不要丢我,娘,我们走,我们不受他们欺负,娘,我什么都不要,我只要你,娘,不要离开我。”

平日里那么硬气的萧邦,竟像个可怜虫一样,哭哭唧唧的,我握过萧邦的手,他才慢慢平缓了些,睡得安稳了许多。

萧邦大概比我年长三岁吧,他看着,像付青一般大,但是,他比付青沉稳内敛,面相也比付青凌厉一些,脸上仿佛写着,生人勿近,死人远离。

从前我还挺害怕萧邦的,看到他这样在梦中沉痛,我忽然觉得,他比我还可怜,我至少还有伯父伯娘,还有付青,还有堂妹。

第二日我趴在萧邦的床边睡着了,我醒来时,萧邦已经在外面练站桩。

我走出去,阳光落在萧邦的脸上,昔日里那张生硬的脸,有了些温色,没那么讨人厌了。

萧邦望我一眼,“要不要一起练,要就来。”

我愣恍了一下,欢欢喜喜地应着,“哎,来了!”

那天,萧邦练了整整一天,像撒气一样。

我问萧邦,“你是怎么到普华山的?”

“我娘说,普华山众僧众佛渡人,唯来普华山,我才能活下去。”

萧邦像是跟我说,又像是自言自语,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院子外面。

“那你娘呢?”

“死了,死在普华山下。”萧邦突然扭头看我,“你知道,昨天师父为何要罚我吗?”

我摇头,的确也好奇,“为什么?”

“昨天我偷偷去了大院,被师父知道了。”

“你疯了吗?”我惊讶不矣,这几日,皇上亲临普华山,师父下令,禁足我们于院,不得去大院,“那可是皇上,闹出什么,会要你的命的。”

萧邦冷哼,“皇上又怎么样,还不是两条腿,一个头。”

我吃笑,寻思着,萧邦一定是疯了,伯父在京为官多年,还是远远瞟过皇上三五次,叔伯说过,直视君面,是大罪,这萧邦怕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。

3.

我与萧邦倒也过了七年痛快的日子。

从长枪到短刃,从山上到下山,从九岁到十六岁,我与萧邦,成了彼此不可代替的依赖。

逢年过节,我也带过萧邦回付家,萧邦知道我的一切,而我对他的了解,限于他是孤儿,无父无母,无根可寻。

付青说,英雄不问出处,萧邦不愿意说的过去,就不去追问,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意正视的伤痕,又如何于人前自揭伤疤呢?

我与萧邦打过流氓,捉过盗贼,掳过采花大盗,也劫富济贫。

萧邦总笑话我,一个女娃,力气所亏于男子,如果我被反掳了,他一定不会救我的,谁让我爱出风头。

可是,萧邦救过我不少,替我也挨了不少刀,萧邦时常指着他身上的伤口,说是救我才留下的伤疤,我要报恩。

我瞟着萧邦,“尔之恩情,该如何报之?”

萧邦忖思了一下,“俗话言,救命之恩,当以身相报,我救了你这么多条命了,付云舒,你下辈子,下下辈子,往后的百辈都要以身相报了。”

我置之不理,“江湖事江湖了,江湖人是不讲究以身相许的。”

萧邦总是笑意盈盈的,但是,有时候他笑起来,目光是虚的,似乎有股想哭的冲动。

今年过年,我带萧邦回付府,团圆饭的宴桌上,伯父小啖两杯酒,“云舒,这次回去,就跟无尘师父告别吧,你年纪不少了,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,再在山上待下去,谁家敢娶你。”

我望一眼萧邦,他正在埋头扒饭,我努嘴,“那就不娶,我还不想嫁呢。”

伯娘嚷嚷着,“胡说,哪有女子说不嫁的理,婚姻之事,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,我们养你那么久,婚姻的事,我们说了算。”

我突然来了兴致,伯娘从来不关心我的,莫不是,已经有了说亲的对象。

“伯娘,那依你的意思,这次给我说亲的人,是谁?”

“张家钱庄的张二公子。”

“不行!”

除了伯父,一座子的人脱口而出。

这张二公子是谁,一个恃财行桃色的流氓,他当街调戏良家姑娘的时候,还给我跟萧邦打了一顿,伯父大抵是不知道张二公子的品行。

伯娘瞪着萧邦,“怎么就不行,我们付家人说话,什么时候到外人插嘴了,有些人表面看着是好,一穷二白不说,连个家都没有,人家张家,光是京城,就有两处铺子,还有那些田地,多少人巴不得嫁进张家。”

“反正我不嫁。”

付青也反对,“云舒不能嫁。”

伯父大概是猜出个一二了,他干咳两下,“大过年的,八字没一撇的字,就别说了,只是,云舒,这次,你的确要回来了,不嫁张家,伯父再替你物色良缘就是了,你也该回来,收收心了。”

我撇着嘴,没有说话。

那晚我们去逛灯市,萧邦像个闷葫芦一样,一句话也没说。

堂妹走在前头,被流痞调戏,付青与萧邦在说着什么,并没注意。

我把那流痞打得满地找牙,付青才急慌慌地跑上来,他端着身子,板着脸,“付云舒,汝之能耐,就是与男子厮打,当街闹架吗?”

我踹了一脚脚下的流痞,“吾之能耐,是护吾之至亲,是庇吾之至爱。”

付青牙痒痒地骂道,“付云舒,你就贫吧,你读过的四书五经,人常理伦,都掉坑里去了,难怪爹说你该回家,收收心了,若不然,付家得养你一辈子了。”

萧邦这才说话,“云舒如此,才是真女子,若人人迈着小碎步,说话轻声软语,遇到流氓只会吓着躲起来,这京中女子,千人如一面,还有什么意思。”

“萧邦,就是你把我妹纵得无法无天的,将来她嫁不出去,唯你是问。”

“我倒是乐于担此重任,就是不知道,你们付家,让不让我担此重任。”

萧邦说这话的时候,他缓缓看向我,目中似藏了千丝万缕的情意。

我脸蓦然一热,没有说话。

付青先插话了,“是男人的,就敢作敢为。”

那晚,萧邦与我辞行。

我问他,“再过几天才上山吧,你又没什么事,那么着急走做什么?”

“我还有些别的事。”萧邦看向我,眉目微微敛着,“云舒,那年第一次见你,还是个小娃娃,原来一眨眼,都要嫁人了。”

“我又没说要嫁人。”

“总归要嫁人的。”

我们沉默。

萧邦的手缓缓顺着长廊围栏挪近我,他的手指触碰到我的手指时,他怯了,把手往回挪了挪。

“云舒,你想嫁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?”

我想了下,“当然是全心全意待我的人。”

萧邦扭头看我,“即便一无所有,你也不惧吗?”

我诚然地摇头,“我心之所向,像我娘那样,浪迹天涯,名望钱财,不过是身外之物,我向往自由,我想过的日子,是天高任鸟飞,一身铜臭,名望压身,还如何展翅翱翔?”

萧邦握过我的手,他眼巴巴地看着我,喉结滚动,一动也不敢动。

我颔首,因羞怯而不敢正视萧邦。

萧邦这才大胆了些,紧紧握住我的手。

我与萧邦的那些情意,是青梅竹马情,是相依相靠的情宜,是相互救赎,也是相互取暖,在那些年无依无靠,相伴为伍的时日里,我们早已情根深种,无需言明,却一直都在。

4.

萧邦比我还要晚几天上山。

我还担心萧邦是不是出了什么事,他说过,还有事要忙,要赶着上山的,可我上山,师父却说,萧邦一直没上山。

那日薄雨沥沥,萧邦乐兴兴地跑来找我,“云舒,我带你去个地方。”

我从窗台跳出来,“萧邦,你去哪里了,担心死我了。”

“跟我来就知道了。”

萧邦拉着我的手,往普华山后山去。

我知道,他带我去看杏花了,普华山后山坡处,种了一片杏花林,每年杏花开时,我就爱去那里看花,萧邦还笑话,说我骨子里还是柔情的,才会喜欢这种红得妖媚的花色。

我不反驳,毕竟女子悦花,人之常情。

果不其然,萧邦带我到杏花林,薄雨沥沥,像绵绵絮絮的细雾,裹夹着杏花,摇摇飘香,好看极了。

我环顾杏花,笑靥如花,“开花了,今年的杏花开得早一些,真好看。”

萧邦拉住我两个手腕,深情看着我,“也许杏花知我情,才开得早一些。”

我隐隐觉得,有人想趁杏花微雨,表其心意。

我低眸,浅浅而笑,其实早就心猿意马了。

萧邦从怀里取出一支杏花簪子,“云舒,吾欲骋你为妻,以簪为媒,花林为证,愿辞长生孤独,与汝执手,浪走天涯,至死不渝,你可愿意,嫁为吾妻,绵延子嗣,天涯永随?”

我怯怯点头,“我愿意,与君执手,天涯永随,至死不渝。”

萧邦替我簪上杏花簪子,满目的柔情看着我,“云舒,我能给你的,只有执手天涯,名望和富贵,都给不了你。”

我扬起头,“那就巧了,我们一路行侠仗义,劫富济贫,这日子别提有多潇然。”

萧邦极是满足地笑,“云舒,天下之大,有你足矣。”

“天下之大,随君足矣。”

良辰好景,我们在微雨杏花下相拥,亲吻,定终生。

后来我才知道,萧邦为了买这根簪子给我,在码头做了好几天的工,才赚来一些银钱的。

很久以后,我还记得,杏花林下的萧邦,记得他真诚,又珍惜我的模样。

不过,我还没下山,萧邦先下山了,来接萧邦的人神神秘秘的,师父把萧邦叫过去,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。

只是,来接萧邦的人,浩浩荡荡,举步有素,萧邦坐上一顶极奢华的车子,淹没在接他的人群里。

我追着萧邦,萧邦探出头来,冲着我喊,“云舒,等我,在家里等我。”

我忽然想起,师父说过,萧邦的福气还在后头,他贵气天成,莫不是,师父说的,都是真的?

5.

萧邦离开普华山的第二日,我就下山了,我回了付家,伯娘在替我相看着男子,只看家世,不看人品。

我一一婉拒了伯娘的好意,日复一日等着萧邦。

他说过,让我等他,他一定不会食言的。

我回家的三个月后,安亲王府的聘礼送到付家,来送聘礼的人,并非别人,就是萧邦。

萧邦一身紫金色的锦袍,梳着整齐的发束,与从前我所认识的萧邦,完全不一样。

媒婆堆着笑脸,“付大人,王爷亲自来给付小姐下聘,还不赶快接下聘礼?”

我错愕地望着萧邦,“你是安亲王?”

萧邦点了点头,从垫了红绸的托盘处,拿过一枝红梅,向我迈近,“云舒,你愿意嫁给我,与我共度一生吗?”

“红梅下礼,行的是正妻之宜,萧邦,你当真愿意娶我为妻?”

如果还是从前的萧邦,这是无庸置疑的,但是,他是安亲王,如今风头无两的安亲王,我冲其量只是护军参领的侄女,如此身份,着实攀了几寸高枝,也攀不去。

萧邦轻笑,他刮一下我的鼻子,“不管是普华山上的萧邦,还是安亲王府的王爷,你付云舒是我毕生所求,红梅下礼,我不下给你,还能下给谁?”

我接过红梅,含羞而笑,而伯娘已然说着恭维的话,讨好萧邦。

关于安亲王这件事,萧邦只与我说个简概,萧邦的母亲原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,与皇上一夜行欢,意外有了他,他六岁那年,皇上为讨皇后欢心,把他母子送到普华山,不闻不问。

年前,太子意外身故,皇后娘娘突然想起萧邦母子,便接回宫中,得知萧邦母妃没了,皇后娘娘把萧邦记在自己名下。

萧邦说起这些时,用了一句,总算苦尽甘来了。

我同情萧邦,堂堂大庸皇子,却过着那么艰难的日子,但是,我也担心萧邦,付青如今拜于内阁老门下,付青说,太子身故,皇上重病卧床,皇后以侍疾为由,把持朝政,谁也见不得皇上。

如今朝堂以福亲王与荣王两股势力相争,萧邦成了锦春宫的皇子,明流暗涌,他焉能独善其身?

果不其然,我与萧邦成亲的日子未定,萧邦却娶了相府嫡女,皇后娘娘的亲侄女。

那日,萧邦站于院子,还是从前的萧邦,却又不再是从前的萧邦。

萧邦红着眸子,“云舒,我答应你,即便我娶了她人,我心里只有你,真的,我对陆瑶一点感情都没有,我心里只有你。”

我忍着心里的痛意,“你既不喜欢陆家大小姐,为何还要娶她?”

萧邦一副无辜又无奈的模样,“云舒,你不懂,这朝局变换,只有娶了陆瑶,母后才相信,我是与她一条心的。”

“你与皇后娘娘一条心,或两条心,有那么重要吗?”

“重要!”萧邦坚定地吐出这两个字,“云舒,朝局纷争,没你想得那么简单的,父皇病重,这个时候,我们没有任性的资格了。”

我恍惚失笑,“王爷,请回吧,我喜欢的,是普华山上的萧邦,王爷金尊贵体,民女高攀不起。”

“云舒,你就非得这样挖苦我吗?”

瞧,萧邦这般说来,还是我的错了,是我不体谅他了,道不同,不相为谋。

那日我与萧邦不欢而散,而萧邦一如从前那样许下承诺,“云舒,等我,我一定会让你风风光光地嫁给我的。”

半个月后,萧邦娶了陆瑶,王府与相府联姻,两姓结缔,佳偶天成,那花轿从相府出门,绕着东城往西城,再从西城进王府,何其热闹。

我趴在窗台,看着院子里的海棠树,一片,两片,掉落。

付青担忧我,“云舒,咱们潇洒一点好不好,你们不是一路人,走不到一个道上的。”

我冲着付青笑,“哥,你说,人们为什么要用红梅下礼呢,红梅易枯,娇艳不过朝夕,真傻,这京城人,真傻。”

“那我们云舒傻不傻?”

我摇了摇头,“我才不傻,若是萧邦不是普华山上的萧邦,送给我,我还嫌咯牙呢。”

“就是,咯牙。”付青应着,与我哄笑。

我们肆意而笑,笑着笑着,泪水还是不争气,一个劲地往外涌。

付青把我的头埋进他的怀里,“哭吧,哭出来就好了。”

6.

我只为萧邦哭过一次,从那之后,我再也没见过萧邦。

伯父说,皇上病重,宫里放了消息,各府上,都时刻准备着,太仁宫里也时刻守着太医,萧邦多半,也是一刻都不挪步离开太仁宫的。

我只是一笑而过,听伯娘的话,省点心,每日跟着堂妹学绣花,剪窗花,日复一日,堂妹倒是心性稳,不厌其烦的。

手里的剪刀都要把我磨出茧了,我巴巴地望着堂妹,“这些年,你就净跟这碎布碎纸在折腾?”

堂妹展开手里的窗花,如雄鹰展翅,“姐,京中的女子,不都这样吗,如果婶婶还活着,依我看,她一定也不会让你这般胡闹的,你就收收心,与我学一二,娘说了,再过两个月,若没有国丧,就赶快把你嫁了,省得误了你。”

我撇着嘴,“纸上剪鹰,帛上绣傲梅,瞎折腾。”

四月初八,皇上薨,皇后拿着遗诏,说安亲王温敦,皇上亲立其为储君,即日起,继位。

萧邦承了帝位,长达三个月的争储大战,京中街坊,偶有听闻。

荣王不承认先皇诏书,造反逼宫,落得家破人亡,福亲王好些,欲坐山观火,看荣王与萧邦相争,他坐收渔翁之利,见荣王大势已去,他主动挪权附和。

荣王府抄家那夜,王府灯火通天,哀嚎遍处,听闻,那晚荣王府百口人,皆赐了毒酒,无一能活着走出来的。

伯父看着朝中局朝,心中忧忡,恰逢内阁老宋府庶子宋明多次与付青回府,于我有情意,意欲娶我。

伯父替我应下这门亲事,来年国丧一过,便可结亲。

宋府的聘礼被拦截在长春街头,萧邦封我为妃的圣旨,急急送到付府。

我望着那道圣旨,恍惚而不知所然。

是伯父替我接下的恩赐,伯娘给宣旨的公公塞了银子,公公欢欢喜喜道,“付家大喜,咱家还得指望娘娘提携。”

我缓了许久,从伯父手里夺过圣旨,想要追上公公。

伯娘挡在儿身前,厉声道,“云舒,你干什么?”

“我不嫁,我不进宫,我死也不进宫,我不要嫁给萧邦。”

伯娘掌了我一个耳光,付青扶着我,“娘,你做什么?”

伯娘紧抿着唇,恨铁不成钢般盯着我,“云舒,你知道抗旨是什么罪吗,你知道直呼皇上名讳是什么罪吗,你是想死,我们可不想死,付家没欠你的,从小就这副模样,任性妄为,也不看看什么事情。”

我看向伯父,眼眸含泪,“伯父,当真没有别的法子了吗?”

伯父摇了摇头,“圣恩难违,别说是你想见皇上,就是我现在想去见皇上,也得先到宫门守上半天,等待通传,能不能通传到皇上跟前,还未可知,若是你现在抗旨,皇上未明,罪就先行了。”

“可我不想再见到他……”

伯父拍着我的肩膀,“云舒,伯父无能,皇上待你是有情意的,你若进宫为妃,也许也是个不错的归宿,毕竟,你对皇上,情意深重。”

好一句情意深重,我对之有情的,是萧邦,不是那九五至尊。

7.

立秋后,我还是进了宫,做了萧邦的纯妃。

一年多不见,再见萧邦,我顿觉眼底灼红,眼前的他,内敛而透着威严,与那年那日,杏花林下的他,判若两人。

萧邦把我拥入怀里,款款情深,“云舒,朕终于得与见你,与你赴白首之约了,朕,真的好想你,你不要怨朕,好不好?”

我闻着萧邦身上沁着一股清新的熏香味,没有作声。

也许是我没有说话,萧邦放开我,缓缓看过我,手掌覆贴在我的脸上,“云舒,你一定是怨朕的,是吧?”

我冷言,“是,我怨你,怨你私定终身,却移情别恋,怨你红梅下礼,却另娶她人,怨你妄顾君臣,君夺臣妻,怨你惺惺作态假深情。”

萧邦许久,才挪了挪嘴角,“你可又知,这一年,朕过得多么的不容易,几次生死徘徊,朕不过是想给你荣锦,有错吗?”

“皇上没错,是我的错,皇上金尊贵体,请回吧。”

萧邦怔了一会,“付云舒,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?”

“当然知道。”我对上萧邦的目光,没有一刻的躲闪,“皇上,你可以恩赐,也可以君夺臣妻,但是,男女之欢这种事,你总不能拿着君威协迫于我吧?”

萧邦仰头怅笑,“付云舒啊付云舒,你瞧瞧你现这般模样,像极了从前的朕,自尊自傲,瞧不上旁人,云舒,我们注定是一个道上的人,你会像朕喜欢现在的日子般,也会再次喜欢朕,并感谢朕的。”

是啊,从前的萧邦,与世愤恶,我原以为,他是无父无母,被世遗弃的可怜人,原来,他是不甘心,不甘心原本属于他的名望和富贵,就这么从他手中流走,他是与世愤恶,他恶的是他瞧不起的那些俗人,包括我。

我笃定,“皇上,如若我至死,也不喜欢你眼中的荣锦呢?”

“不可能,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。”

我不屑地笑了笑,“那怕要让你失望了。”

萧邦手指抚过我的唇,“云舒,朕就与你打个赌,三年为约,你若不心甘情愿留下,朕放你出宫,还你自由。”

我错愕,“当真?”

“君无戏言!”

萧邦说罢,俯下身,欲吻我。

我扭过头,躲开,萧邦怔忡一下,并没责怪之意,“没事,我们还有三年的时间,来日方长。”

我封妃这晚,萧邦并没留宿玉云宫,宫里上下都在揣着心思看我这位新人,是拜高还是踩低,还在惦量中。

这个时候,珠儿来到我跟前,“娘娘,新婚之喜,未曾承宠,按宫规,你是不必去见太后和皇后娘娘的,只是,奴婢劝你,略备些礼品送去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宫里,如此,一来显得娘娘懂礼节,二来,也好打探一下,两们对娘娘的态度。”

珠儿不过十八九岁的丫头,看着还娇嫩,说起话来,却一套一套的。
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“奴婢珠儿。”珠儿福身,“娘娘放心,奴婢从安亲王府出来的,娘娘有什么事,尽管与奴婢说,奴婢斗胆,替娘娘参详一二。”

呵,安亲王府,到底是萧邦心细,不过,我性子直,做不来这种弯弯拐拐的事,显然,在这宫里多待一天,都憋气。

萧邦变着法子哄我开心,流水的赏赐,绫罗绸缎,珠钗玉饰,琉璃珠子,应有尽有。

萧邦几乎每日都来玉云宫小坐,如此,即便我没有承宠,萧邦对我的恩宠,也惹急了不少眼红的人。

也因为我没承宠,不必去给皇后娘娘请求,免去与各宫人打交道,整日不是绣花,就是剪纸,如此度日。

8.

约摸过了半年,我也看清了萧邦在朝中,举足难行,多少有些同情他。

那夜,他趁着酒劲闯进玉云宫,我本在捣香,看到萧邦的那一瞬,他赤红着眸子,一股子的委屈悲愤。

我惊讶之外,站起身,“皇上,你怎么了?”

“云舒,我难受,我难受,我难受……”萧邦像个孩子一样委屈,他扑在我怀里,紧紧抱着我。

“云舒,为什么我做什么都不对的,我不过是想给娘正名,生人她要争,死人也要争,我做这个皇上,就是个傀儡,什么事都做不了主,我还做什么皇上。”

萧邦一口气数着这两年来的艰难,他席地而坐,恍恍说起那些年的不甘与欺凌。

原来,当初还是中宫皇后的太后娘娘,怀喜,先皇大喜,常临中宫,先皇一次意起,临幸了中宫的一位掌灯宫女,太后娘娘知道后,动了胎气,先皇一为情,二为陆家权势,不好恼怒,并没有给那位宫女份位。

后来,那位宫女有喜,皇后对外宣言心慈,替宫女求了个嫔位,并赐住中宫。

那位宫女后来就生下萧邦,大庸的七皇子。

萧邦从小过着的,是仰人鼻息的日子,比起太子的陪读还不甚,萧邦的母妃,更是在太后娘娘手底下,小心翼翼过日子。

如此过了六年,太后娘娘还是容不下这对母子,找了个缘由,把他们打发出宫,毕竟是先皇血脉,先皇让萧邦母子上普华山,借得佛灵庇护,将来有机会,再迎回宫中。

这便是当初,萧邦母妃说过,唯有上普华山,才护得下萧邦,她所谓的护下,意在有朝一日,还萧邦该有的锦荣尊贵。

可惜,早落了一身病根的她,还没上山,就身故了。

萧邦与我说起这些,泪水染红了眸子,“云舒,我不过想让娘安息,怎么就那么难,这宫里,就没有一个人对我是真心的。”

我心疼萧邦,“皇上,你别这样,你是天子,是万民之主,你一定会站起来的。”

萧邦猛然看着我,“云舒,我就知道,只有你才是真心待我的,不要离开我,不要离开我,好不好,不要离开我。”

“皇上,你吃醉……”

萧邦的唇把我下面的话堵得严严实实的,我本意是想拒绝他的,只是嘴角舔到他咸湿的泪,我的心,也随之痛起来,我想安抚他,那个我深爱过的男子,原来,我忘不了他。

萧邦只是轻轻触及,我以为早已死了的心,又再死灰复燃。

烛台摇曳,芙蓉帐内,我们渴求得到彼此,又贪恋这份来之不易的欢愉,长夜不歇。

第二日,我在萧邦的怀里醒过来,有些恍惚,像做梦一般,眼前的人却告诉我,一切都是真的。

我掖了被褥,挪到一边,紧紧垂着眉目。

萧邦亲吻我的唇,满目的深情,“云舒,朕不会再负你了,你陪朕看尽这世间繁花好不好?”

我缓缓抬头,看着萧邦,没有说话,我没有信心能困得住在这里,还与他你侬我侬。

萧邦欺身过来,吮咬过我的唇,十指紧扣,比起昨晚,多了几分克制。

许久,我在萧邦凝情注视下,缓缓点了点头,“臣妾定当陪你,看尽世间繁花。”

这世间,有两件事是最不能信的。

一个是帝皇的承诺,一个是床榻之上的情话。

而这两种,我都轻信了。

我以为太后娘娘会为难我,她非但没为难我,还拉着我的手,像位慈母一般,与我轻声细语。

从前,我没得到的母爱,似乎在太后娘娘的温温细语中,慢慢找到一丝,遥不可及爱。

末了,太后娘娘把她戴在脖子处的琉璃珠串取下来,戴于我脖子上,“纯妃,哀家确实喜欢你,你性子温纯,心思单一,最重要的是,你与皇上情意相通,有你在皇上身边,哀家也放心了。”

我福身,“臣妾惶恐。”

太后娘娘轻叹息,“不过啊,皇上性子要强,你要与哀家一条心,多为大局着想。”

我一时分不清太后的心思,“臣妾愚钝,请太后娘娘明言。”

太后拉过皇后娘娘的手,与我握在一块,“这后宫虽有几妃嫔,就数你俩能与皇上说几句体己的话,皇上有意替亡母正名是孝道,只是,如今他这皇位还没坐稳,就着急做这件事,这跟过河拆桥无异,你们多规劝皇上,来日方长,孝道自有孝道的法。”

我似乎懂了,似乎也没懂,只是随着皇后娘娘应声。

从太后宫里出来,皇后娘娘瞟着我脖子处的琉璃串珠,藏不住的酸意,“这串珠子可是从前先皇赠于姑母的定情之物,姑母一直舍不得摘下,今天能把它戴在纯妃妹妹身上,纯妃妹妹可要担得起这份重责。”

我捏着琉璃珠子,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复杂,兴许是重恩难负,也许是太后娘娘与萧邦之间,我不知如何周旋。

我本意在江湖,潇洒一生,如此费尽心思琢磨的事,我应付不来,也不会应付。

9.

承宠第二年春,我遇喜了,萧邦的第一个孩子,萧邦高兴,大赏六宫。

太后娘娘更是欢喜,下令太医一日三次请诊。

我更是借着怀喜的借口,疏于出玉云宫。

即便如此,怀喜六个月的时候,我还是小产了,太医说,是我身子底子寒,胎儿原本就保不住的。

我哭了足足三个月,临近过年,萧邦宣伯娘和堂妹进宫陪我解乏。

为了让伯父他们少操心,我画了妆,锦衣相迎。

伯娘看着我,她红了眼,拥我入怀,“好孩子,你还年轻,以后还会有孩子的,好好把身子养好才是啊。”

我呜噎难语。

言谈间,伯娘盯着我脖子上的琉璃珠串,“云舒,这珠子给伯娘看看。”

我纳闷间,取下串珠给伯娘。

伯娘只是轻轻闻了下,脸色惊讶,她一颗颗珠子摸寻着,这二十八颗珠子里面,竟然有三颗是可以打开的,而里藏了一撮赤红的小丸子。

伯娘吃惊之外,缓过气,“云舒,都怪伯娘,从小没教你一些爱护自己的法子,这玩意,可是麝香,别说怀喜的人不能碰,就是闺阁女子,也要避之恐,并且,这个量那么大,你那孩子,怎么怀得稳?”

“伯娘,你说的,都是真的?”

“这宫里,不是有太医吗,这么点小事,会没发现?”

我突然想起,当初怀喜,太后娘娘可是说了,江太医是太医院的院首,医术了得,为了我的胎儿顺利出生,令江太医一日三诊,日不间歇。

原来,一日三诊,是为了避免别的太医进玉云宫。

我手掌覆在小腹处,咬紧牙关,“伯娘,你跟妹妹先出宫吧。”

“怎么,不是说让我们进来陪你两日吗,这年还到,我们多待两日也可以的。”

“这年,怕过得不安生,你们先出宫吧。”

伯娘还想说什么,堂妹拉着她,向我福身辞行。

晚上,萧邦来玉云宫的时候,我特意留他下来用膳,然后假装身体不适,让珠儿去请太医,当然,避开江太医。

胡太医到来,我把宫人禀退,把琉璃串珠当着萧邦和胡太医的面打开。

果不其然,胡太医看到那药丸子,脸色铁青,“这是麝香,娘娘这珠子,可是戴了许久,才会小产,并且,恕臣直言……”

“胡太医,你先出去等朕。”萧邦打断胡太医的话,直到胡太医出去外面候着,他才凝重地看着我,“云舒,你早就知道这珠子里面有麝香了,你是故意当着朕的面,想揭穿什么。”

我气急败坏,冲着萧邦吼道,“皇上,这是太后娘娘亲赏给臣妾的,你该知道,这意味着什么?”

萧邦安抚我,“云舒,那是母后,母后怎么会不想我们的孩子出生,这一定是误会,一定是。”

“铁证如山,皇上信不得,不如,臣妾与你一同去找太后娘娘对质。”

“云舒,别胡闹了,朝里朝外,哪个不是陆家说了算,朕就算有心替你讨说法, 也不是一日两日,你先忍下,好不好。”

我推开萧邦,“所以,在你心里,腹死胎儿,算不得什么大事,就算是孩子生下来了,有个好歹,也可以忍下去,萧邦,你当真觉得,这皇上你做得有意思吗,你就非得做这个皇上吗?”

萧邦起身,居高临下地看着我,“云舒,朕知道你难过,朕答应你,一定会给你一个说法,但不是现在,还有,朕是父皇的皇儿,明正言顺坐这个位子的,朕坐得起,为何不坐。”

我又手握紧成拳,“你走,你走,我再也不要见到你。”

萧邦缓了气息,“你先好好冷静一下,把事情捋清楚,云舒,朕的每一步,都走得极艰难,你要替朕想想,还有,朕总有一日,会大权在握的,到那一日,你想如何正明,朕都依你。”

“滚……”

我怒吼着。

萧邦离开,隔着一道屏风,我看到萧帮与胡太医还在说着什么,我走到屏风处,隐隐听到萧邦吩咐胡太医,“胡太医,今晚就当你没来过玉云宫,还有,这件事,一个字也不许说。”

“臣遵旨。”胡太医应着,忽而又说了一句,“皇上,臣有句话,不知当不当说。”

“说吧!”

“纯妃娘娘怕是把身子折进去了,以后怕是子嗣艰难,更甚者,这辈子都做不了母亲了。”

我捂着嘴,颤抖着身子,缓缓跌坐在地。

“萧邦,我恨你,我恨你,我恨你!”

10.

后来,萧邦一来二去,又给后宫添了不少新人,有太后娘娘属意的,也有萧邦主动提的,他在用后宫分宠的方式,固宠朝臣。

我对萧邦,再也不抱幻想,我也不想着,试着站在他的角度去体谅他。

人间百难,谁又不难呢,他以爱为牢,把我固在深宫,给不了安宁,也给不了未来,给不了专一,也给不了爱。

除了一身虚无飘渺的锦荣。

三年之约,我与萧邦最后一次决裂,不惜以死相逼 ,萧邦愤怒地看着我,“付云舒,这辈子,朕都不会放你离开的,你敢寻死,玉云宫上下,给你陪葬。”

我失声怅笑,“萧邦,你已经不是普华山上的萧邦,却妄想留住普华山上的付云舒,别傻了,我们回不去了。”

“朕从来都是普华山上的萧邦,从前求不得天下,朕认了,如今朕有机会,为什么还要往回走?”

或许他说对了,他从来都热衷于权势,只是从前求不得,如今怎么舍得弃权而逃呢。

中秋宴上,君臣同乐,玉云宫却走水了。

是我点了一把火,把玉云宫烧了,生人死魂,要么活着走出去,要么亡魂漂出去。

我总归是要出宫的。

听说,是萧邦急得红着双目,却拽了两个侍卫丢进火里,才把我救出来的。

是的,萧邦看不得我死,但是,他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,替我舍命。

最后,是太后娘娘恩许我出宫的。

经我这么一闹,太后娘娘觉得我过于胡闹,威胁君威,想赐我一杯毒酒的,不过,她说,看在我那死去的孩子的份子上,饶我一命。

我离宫那日,终是没跟萧邦说上一句话, 我孤身一人,从玉云宫,过太仁宫,迈过长长的宫道,走出宫门,我都没有回过头,我不知道,萧邦会不会来看我一眼,也不重要了。

付青来接的我,他冲我笑笑,“云舒,欢迎回家。”

我低头,忍住泪意,“对不起,是我连累了付家。”

付青摸着我的额头,嗓子沙哑,“付云舒,我真希望,你读过的那些书,被狗啃掉了,那样,当初你就不会为了顾全付家而进宫,我也希望你读过的礼仪廉耻,掉坑里了,那样,你在宫里,也不会任人欺凌而自缚双手。”

我看着付青,倒抽口气,“哥,我想,浪迹天涯,不问俗事。”

付青挑起车帘,“云舒,想去就去,人生在世,及时行乐,付家随时欢迎你回家。”

天涯跟萧邦,仅剩天涯,一个人的天涯,也会别有一番天地。

(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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